那年你从庙里求了签,拿着签文欢欢喜喜找我来解,其实我哪会解甚么卦,算甚么签,只是读了几本酸腐的诗书,满肚子想把你栓在蜜罐子上。
那日你同我讲,像我这般读书的人是看不上你的,我心中愤愤,你实是不懂读书人心中的憋闷,他们骄傲的不可一世,还不是为那一张锦绣床,一双遭人羡恨的身影?
所以我准备放下那一脑子的“不为五斗米折腰”的所谓气节,下海经了商。
你还舍得折回来问我一句何日归来?又把我压下去的情动拱了上来?我装了一脑袋浆糊,看着你桃花似的脸,才发现在你面前也会语无伦次。
你不知道的是,我下了南洋,做过苦力,开始的时候还能寻到几张信纸为你报个平安,后来…
三年大大小小在洋人出没的地方占了一个方寸之地,生意场上的事,也从来不干净的。翻到你写给我的信,看几眼我曾经看过的书,才发现,现在的我满肚子蝇营狗苟,这般的我怕是配不上你了吧。
我草草写了几句祝福,想到那年你同我看那纸签文,我对你讲的话。
姻缘也是好得很,耐心等着吧,只是那个人是不是也像我那般?不解风情?
得知你过得好我很开心,初为人妻的你,初为人母的你,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了,隔着一片大海,闻到的不是海风的咸味,却是你桃花般的陈酿。
初二:韩小一
不晓得从甚么时候,我克制着给你写信的冲动,山高路远都是书里写的,我是可怜了送信的邮差,也可怜了我的一份温存。
你大小是个姑娘,怎好每日往我这边跑,邻居的闲言碎语你是从来不理会的,起初我还哄着自己,“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”,自己一个大男人,还怕甚么指指点点,只是我装的太辛苦,怕你当了真。
只是那时,我还一无所成,拿什么娶你,做我的妻。
同你道别时,看着你闪烁不定的眼神,你大概也是慌乱了的,匆匆说了句保重就转过身去,我心里想着,你是不是从未把我放心上过?
到底你还是没来送我,至少也断了我几分念想。
这天下真大,大到一闭眼就忘了自己身在何处,也却是小,小到看到那云也是你,风也是你,桃花是你,杨柳是你。
果然是大姑娘了,要嫁人了,我看着那张薄薄的信纸,上面似乎还沾着你的味道,我那时还是做对了的,时时哄着你,把你拴在了蜜罐子上,这每字每句漾到我心里,不至于那么苦。
“呀,可不得了,这命相可是好得很呢。”
连带着信件捎了副玉佩,算是做个人情?可不想,我与你的人情怕是在这几年的白驹过隙里,都作了古。
桌子上还有一大堆杂乱的文件,留声机里唱着的京剧,和几张泛黄的信纸,我该给你写些什么…还是从此就,断了念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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